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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夢想

 

    一萬多人的學校,我始終是位默默無聞的人,沒人看得到我,因為我很懦弱,很膽小。沒有勇氣跟他們說話或聊天。我很自卑,自卑是來自於我的家庭。還記得媽媽拿著行李要離走前說的那句話:「俊寒不喜歡紫涵,我不能帶她走。」雖然我躲在房裡,但遠在玄關的對話聲,卻聽的一清二楚,字字刻在我心。那時候的淚,是冰冷的、是憤恨的,永遠都無法遺忘的傷痛。俊寒是媽媽的新丈夫,我爸爸死於胃癌,奶奶負責照顧才國中二年級的我。

據我記憶而言,奶奶一直是很沉著的女人,因為爺爺早逝,所以年經時就守寡,獨力扶養爸爸。奶奶常常從生活瑣碎的事情,領悟到很多道理,她會和我分享。就好比有一次,我很小的時候,在喝冰涼香甜的綠豆湯,奶奶就對我說:「相思是斷不了的魚線,可綠豆卻也體會不了紅豆的感傷。」後來我才明白,奶奶仍舊很想念爺爺,只是把那份想念埋藏在心中的最深處。在我心中奶奶早已是我的母親,無微不至的照顧我。對於母親離家的羞愧心和爸爸逝去的傷感,依然是我不能觸碰的傷口。但是那些複雜的情感,都從我手中變為一幅幅畫。因為有那麼多的感情讓我的畫變得更刻骨銘心,常常得獎。但是我依然自卑,始終很膽怯的面對其它人,不敢交朋友。我只是怕….怕當所有人都曉得我的身世後,會對我漸行漸遠,我寧願永遠是個隱形人。

神似乎真的對我很不諒解。有天我萎縮在房間的地板上,痛苦的緊抱著肚子,嘴不停喃喃自語:「好痛好痛!」。奶奶趕緊把我送到醫院看醫生。手術過後,我躺在病床上,醫生緊張的對奶奶說:「許紫涵的奶奶嗎?紫涵她遺傳了父親的疾病,而且已經是中期了,必須儘快住院治療!」之後我聽見奶奶嚶嚶啜泣聲,那時我萬念俱灰,心中就彷彿是一直下降的石頭,在湖泊中越沉越深,直到消失蹤跡。奶奶幫我休了學,我住進醫院開始接受治療。在生病的夜晚,奶奶只要一見廁所的燈微微亮起,就會走進來撫摸我的背或是陪失眠的我聊聊天,幫我梳梳頭髮。奶奶曾一邊幫我梳頭髮一邊說:「心情鬱悶時,就梳梳頭髮,可以變快樂一點喔!」雖然我不那麼認為,不過還是微笑的點點頭。

因為化療的關係,我的頭髮全部掉落,那時奶奶一根又一根的慢慢幫我剪掉剩餘的頭髮,我的一滴眼淚就這樣緩緩的掉落了,可淚是冰的,心是翻滾的。生病時,我還是堅持作畫,並且更積極的去投稿和學習,即使手因為藥物的關係有些顫抖和難以控制。奶奶看我這樣,特地請了一位畫畫老師到醫院教導我。可我曾一度認為自己無法作畫了,是奶奶給我勇氣和希望,因為奶奶都那麼老了,還忍受疲累照顧生病的我。所以為了感謝奶奶,我更加努力,想要突破困境。

十一年後的暮春,我捧著24朵白玫瑰,緩緩走向多數石碑的其中一個。「爸,奶奶。你們好嗎?」雖然奶奶的離別讓我寂寞,可是看見奶奶死後漾在嘴邊的笑容,即使是失去,我也在所不惜。奶奶在生前曾對我說:「紫涵,奶奶一直都很喜歡看妳畫畫。我好希望妳將來可以聞名中外!」那時我堅定的點點頭,並許下承諾,一定要實現奶奶的願望。事過十一年,我已是臺灣一等一的畫家。病也治好了,我也變得更活潑開朗。因為奶奶曾對我說過,如果人注定要活在逆流,那麼就在逆流中,尋找自己吧!我想,我已經做到了,奶奶。我在畫畫中找到最真誠的自己,我看見自己美麗的姿態,並秉持著這份勇敢面對一切難關。

跪在石碑前,我用最恬靜的笑容對奶奶和爸爸說話。雜草攀附著石碑,微風緩緩拂過,鹹鹹的海水味飄進我腦海裡。說完話,我走到山崖邊,在那裡可以清楚的看見太平洋。

還記得第一次辦畫展的時候,我買票進去看了。當我發現有許多的作品都是在畫奶奶的時候,我激動的哭了出來,可是奶奶,妳卻已經看不到我的畫了。妳的一舉一動,一顰一笑,都是我畫作的主題。奶奶,因為有妳,我的畫不再深藍,而是暖橙。不過之後的幾幅畫,都是偏向紫色,因為紫色是我的顏色也是思念的代表。奶奶我好想念妳。為了紀念妳,我特地把這場畫展改名為「思故」。

我把年老的媽媽接回來住了,因為俊寒已經去世很久,聽說是跟地下錢莊借錢不還而被打死的。媽媽看到我的原諒,也感到很愧柩沒有好好照顧我。可是過去我都不在乎了。我利用一筆錢幫媽媽還清債款,而且也幫俊寒辦個美麗的喪禮。而我也即將要結婚了,是跟國中的學長。我們在偶然的一次畫展相遇,他看見我的堅強與勇敢,十分欣賞並開始追求我。奶奶,妳一定要祝福我永遠快快樂樂的喔!

人本來就是這樣的,

夢想在遠,

終究有到達的一天。

只是你終究會夢想付出了多少?

迂迂迴迴的人生,誰是停靠的海港?

誰有是指引你回港的燈塔?

回首過往時,

你終會發現,

原來一直有一個人,無怨無悔的對你付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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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LR20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